第388章 大公和歌姬

  即便德莱恩站在月台上，也不会引起他人的围观。

  “行李都在这里。”

  德莱恩拍了拍随身的野战背包，说道：“就这些。”

  他的全部家当，就是军官配发的制式手枪，以及一套干净的军装。

  士兵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又挤出笑容，“原来如此，参谋部为您安排了阿德龙酒店的房间，还有……”

  “我想直接去科隆。”

  “这不合规矩。”

  士兵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烫金信封，用认真的口吻说道：“霍恩少尉让我来接您，请您先待在泰勒尼亚。”

  信封上的家族纹章，是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德莱恩沉默不语，将父亲的信件收入怀中。

  他刚准备离开此处，却被站台尽头的巨幅海报，钉在原地。

  海报上是一位金发女郎的侧脸。

  她戴着水晶头饰，天鹅般的脖颈线条，优雅地延伸至肩部。

  下方用夸张的艺术字体写着：奥莉薇亚——本世纪最漂亮的女人！《罗密欧与朱丽叶》演出仅有三场！

  德莱恩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您也是奥莉薇亚小姐的粉丝？”

  士兵察觉到他的异样，兴奋的炫耀道：“军部组织过她的演出，我曾经在最远的观众席，瞻仰过对方的模样。”

  “不太熟。”

  画中的奥莉薇亚眼神忧郁，与记忆中那个面容明媚的女人，判若两人。

  海报面前，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许多行人和旅客被它所吸引，驻足留念，拍摄照片。

  ……

  德莱恩的靴子，刚踏上酒店前的台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便从街角传来。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到四匹纯黑色的马匹转过街角，拖拽着一辆深红色的马车。

  车厢两侧镌刻着不死鸟的家徽，那只展翅欲飞的火焰之鸟，想要腾空而起。

  “长官，您看那个！”

  跟在德莱恩身边的士兵，瞪圆了眼睛。

  “我敢打赌，这是某位王子公主的座驾……您瞧那车轴上的纹章，我在军事历史学的课本上，见过类似的图样。”

  马车停在酒店正门前，橡木车轮碾过碎石路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面包店老板探出头来，围裙上沾着面粉；几个放学途中的孩子，更是挣脱母亲的手掌，想要凑近观看车辆的形状。

  泰勒尼亚的街头，早已是汽车的天下。

  可这样的老古董出现在这里，才能说明其主人的高贵和优越。

  车厢门打开的时候，飘出一缕龙涎香的气息。

  随后，有一双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鞋，踏了出来。

  那人穿着深蓝色的制服，面容沧桑，鹰钩鼻上的皱纹很是深邃。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对方来到德莱恩的面前，单膝跪地，左手抚胸。

  “德莱恩少爷。”

  这个动作让年轻的士兵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您父亲埃里希大公，命我来接您回家……他说，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在今天下午解决。”

  德莱恩知道今天的会面无法避免，便登上车厢，关上门扉。

  “等等！长……长官？”

  士兵惊愕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

  德莱恩最后看了他一眼，眼里不再是温和的神韵，而是某种上位者的威压。

  四匹黑马同时扬起前蹄，马蹄铁在路面上擦出火花。

  等士兵从呛人的尘土中回过神来，那辆马车已消失在街道尽头，化作一个黑点。

  “菲尼克斯……不死鸟……”

  士兵摩挲着自己的下摆，突然瞪大眼睛。

  随后，他的膝盖有些发软，不得不扶住酒店门前的灯柱。

  三年前的学院礼堂，校长曾指着墙面上的肖像画，歌颂对方的事迹。

  “记住这个纹章，孩子们。在泰勒帝国的任何历史中，你都能看见不死鸟的旗帜，为这个国家保驾护航。”

  士兵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此时此刻，他记起军事杂志上的埃里希大公。

  对方曾站在皇宫花园里，与皇帝陛下合照，被传诵一时。

  “我服务的对象，居然是菲尼克斯家族的少爷。”

  ……

  菲尼克斯家族的宅邸，书房。

  哥特式的尖顶，刺破铅灰色的云层。

  午后的阳光，被黑金两色的丝绒窗幔过滤，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