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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遗忘了太多东西。
摇晃像月色的是澄澈的美酒。
莹白如雪的手腕带着花的香味递给了纳西妲一杯美酒,花的女主人说,“我的朋友,喝下这杯酒,纪念我们的初见,也是你我的重逢。”
“不、我并不是大慈树王。”
花车颠啊颠,纳西妲睁开眼,酒液倒影的是大慈树王的模样。
他们说,这是最后的一问,智慧的神明啊,你是想做大慈树王,还是仅仅一个纳西妲?
是那位完美无缺的女神,还是被困在净善宫,无人问津、无人在意的孩童神明?
花车颠啊颠,纳西妲睁开眼,真正的智慧是认清自己。
“我……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大慈树王,我只是纳西妲,即使我只是个不合格的神明,但是——那就是我啊。”
花车颠啊颠,纳西妲睁开眼,眼前是绿色的鸟笼,笼子里面困住的是小小的神明。
花的女主人和赤日的君主面无表情地盯着翠绿的鸟笼,方才祝贺纳西妲诞生的神明此刻失却了表情,紫霞的蔷薇枯萎了,太阳的光芒也照不进无光的笼子。
“不、不是这样的,不要这样看我,不要同情我……我,我只是……”
至少不要在赤王和花神的面前,她曾经是那么推崇三神,可是身为他们继任者的她……却连走出笼子的智慧也没有。
“……你缺乏的不是智慧,是勇气。”
两位神明把纳西妲的双手从眼前移开,他们一人拉着孩童神明的一只手,牵着纳西妲一步步撕裂了笼子。
他们每走一步,像羽毛的一样绿色光芒逐渐覆盖上花神和赤王的身躯,最后他们变成纯粹的绿色光芒,一双像洁白花瓣的手轻轻拨开了“羽毛”,从光中走出来的是跟纳西妲一模一样的孩童。
她说——
“纳西妲,睁开眼,没有什么好怕的,我要将这个世界都送给你,这是我的世界,也是赤王、花神和人类的世界。同样,也是你的世界,纳西妲。”
“不要去思考神明的责任,做你自己想做的,你也是这个世界的一员,去看看月亮从高天慢慢升起,月辉洒在娇嫩的花朵上,打在欲滴的露水上,闪在青碧的尾羽上……”
“这是梦境教不了你的东西,纳西妲,睁开眼,去拥抱你的月亮吧。”
“你……你是?”
“嘘……不要说出那个名字。醒来吧,她和所有须弥的子民,他们都在等你醒来。”
花车颠啊颠,纳西妲睁开眼,她的梦境逝于露珠的滴落,翠绿的笼子是枷锁吗?
不、纳西妲终于知道了那个答案。
困住她的从来都不是大慈树王过于光辉的名声、人们过于沉重的期望、贤者过于黑暗的算计,困住纳西妲的是她自己。
原来,她只是纳西妲,月亮又为何要成为太阳,月亮只是月亮,是这个世界的一员。
花车颠啊颠,纳西妲睁开眼,这次她要从束缚中离开,从梦境来到现实。
她要去呼吸清晨最新鲜的空气,去看太阳居于高空的样子,去见月亮从夜色升起,去瞧月辉洒在花朵、露水和尾羽的姿态。
像乌鸦一样的黑夜从屋子里被放了出来,只留下一地凌乱的羽毛。
暗紫长发的女人接过桌上的一盏灯,房间里唯一的灯火亮了起来,烛火不是很安定的情绪,反而像是疯子一样在屋中癫狂着,它疯狂的舞姿在木门和隔断上敲击下黑暗的疯狂。
“你该怎么称呼你,我的造物、我美丽的人偶。”
女人捧着烛火,没有理会火焰的歇斯底里,只是娴静地端坐着,紫藤的和服衣袖随意托在地上,便晕染了一地花开。
她思考着,创造人偶仿佛是昨日的事,又仿佛度过了几个千年那么久,但没有名字……女人记起来了,她从未给过造物名字,同时,也没有给他任何期望和命运。
人偶只是沉默着,他有好多个名字,每个名字都代表了一部分的他,但哪个名字都无法说出人偶全部的真实。
他总是遗弃自己的名字,就像一场场背叛,他将过往径直抛下,在黑暗中奔跑,但不管他跑多远,那些名字都永远沉在他紫色眼底的海洋里,它们都没有消失,只是主人希望它们被埋葬,它们便暂时安静了下来。
但只有人偶自己知道,那不是埋葬,那只是短暂的沉睡,那些海底的炸弹总有一天会炸醒海底所有还困着的黑夜,这些黑沉沉的海总有一天会把他整个人都拖入深海的窒息中。
“罢了,既然你不愿多说。”
女人说完,从衣袖里掏出一把短刀,刀刃很薄,翻转间秋水流淌。她把刀丢向散兵,然后就扯开了心口的衣襟,“来吧,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这颗心吗?”
烛火惶惶,她抬起脖颈的样子像是一只引颈就戮的黑天鹅,紫藤花被揉乱了,散兵接过了那把短刀。
人类的凡兵按理来说伤不了神明的一
寸皮肤,但在散兵接过的那一瞬,他仿佛听见了来自自己胸腔的呜咽,那里很空,原本属于心脏的位置现在只有一些黑暗的污水,但就在污水之下,散兵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心跳声就像菟丝藤,它紧紧地攀附着别人的心跳,那心跳属于创造他的神明,神明胸腔里面的心一跳动,他的心也跟着欢欣地一跃。
他的空寂被心跳声一下子填满了,血液便从那颗不存在的心迸发,从躯干流向